郭峰也說：“真如關市長所說，我們這錢是白出了！這純屬張明在敲詐我們。”

秦大為：“沒辦法，人為刀俎，我為魚肉。老子成了案板上的魚，他想剁我們就剁我們。誰叫他是大官。好在這件事已經過去了。我們就忍忍吧，免得節外生枝。今後我們還要求他呢！”

關天培說：“問題是這件事並沒有真正過去。我問你，張明有沒有銷毀那個本子？你怎麽確定張明只有那個小本做證據，說不定他還掌握著你們別的罪證呢！只是因為現在要保賀雷，才沒有拿出來。一旦形勢發生變化，一旦他又想勒索你們了，你們就又要倒黴了。你們現在陷入了被動，但是張明卻牢牢掌握著主動。他就像一把劍一樣，懸在你們頭上。這把劍不知什麽時候會掉下來呢！我看你們將來的日子不會好過了。這樣吧，以後你們最好離我遠點，不要把我也拉下了水。我可告訴你們，到時候你們可別亂咬人！”

雲中鶴說：“關市長，我們可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。你可要給我們指條路啊！”

關天培說：“慶父不死魯難未已。”

郭峰懂這句話的意思，他問：“關市長，你的意思是？”

關天培起身說：“我什麽也沒說。該怎麽做，你們自己去掂量。”說吧，走了出去。

他在政壇上混了這麽多年，這種話向來是點到為止，絕不會留下什麽話柄的。

雲中鶴見關天培走了，問郭峰：“他是不是想讓我們殺了張明？這件事我看只能如此。”

郭峰說：“既然關市長也是這個意思，我們就幹吧！張明不死，我們就沒有好日子過。”

雲中鶴說：“當斷不斷反受其亂。說幹就幹，該出手時就出手。不過，這件事不能由一個人去做。我們必須都有份。”

這殺人的事，是拿著自己的人頭在玩，誰都不能一個人扛這個責任。利益共享，風險也必須共同承擔。

郭峰說：“這個自然。雲總，你是老江湖了，你拿個方案出來。”

雲中鶴在這方面的確是個老手。他想了一下，說：“這樣吧！我們每個人都出去找一個殺手。每個人都拿出一套方案。然後我們再優中選優。這樣，既可以找出最佳方案，又讓我們每個人都參與到了其中。你們覺得怎樣？”

郭峰說：“好辦法，果然是江湖老手。就這麽幹！”

秦大為說：“我們幾個是拴在一起了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。可是，我們的關天培同志呢？如果我們的謀劃成功了，他也是受益者。不，他應該是最大的受益者。大家想想，張明如果消失了，關天培是不是有可能轉正？至少是消滅了一個政敵。我們冒著性命危險，他卻坐享其成。哪有這樣的美事？”

雲中鶴冷笑道：“關天培這個老狐貍，他怎會直接參與這件事。不過，真出了問題，他也別想撇清。只要我們三個異口同聲地說他是幕後指揮。他也跑不了。”

郭峰笑道：“也是！那我們分頭行動吧！”

這幾天，三人都找到了殺手。並且都拿出了不同的方案。

郭峰在外省找的殺手，他準備制造交通事故，置張明於死地。

秦大為在省城找了一個女殺手，她的方案是美人計加投毒。

雲中鶴在恒陽找的殺手，方案制造情殺或者謀財害命的現場。

這幾天幾個人正在琢磨，采用那一套方案，最安全最有效。

沒想到張明卻在此刻召見了雲中鶴。

雲中鶴就這樣懷著忐忑的心情走進了市長辦公室。

雖然張明現在已經是代理市委書記了，但他卻仍在市長辦公室裏辦公。

市府裏有人在傳說，張明之所以不往書記辦公室裏搬，是因為嫌那裏不吉利。前市委書記賀雷就是在那裏病倒的。賀書記的前任也是在那裏倒下的——貪汙受賄數額巨大，被請去吃牢飯了。

看來那個辦公室是個“兇宅”。賀雷上任的時候，有人以前任的倒下勸過賀雷，賀雷為了表示自己是個唯物主義者，沒有采納。結果，未得善終。

也有人在傳說，張市長不去那裏，是出於一種不自信。因為他的書記前面還有“代理”這個詞。豈止是書記，連這個市長前面也有個“代”字，要等候人大會召開後轉正。市長前面那個“代”取消起來容易，只需要假以時日。而書記前面那個“代理”，卻是個未知數。據閱歷豐富的官場分析家說,光是省內，近幾年就有三例代理書記沒有轉正的。而代理市長成為市長的比例為百分之百。張市長擔心搬進書記辦公室之後，遭遇“退貨”。

張明也聽到了這種傳言，他只是付之一笑。他堅持在市府辦公的原因是這裏辦事方便指揮快捷。市府是執行機構，他必須在這裏坐鎮指揮。

書記是把握宏觀的，市長是具體執行的。他身兼兩任，情況不熟，不敢甩大袖。任何一個幹部，初到一個地方任職，都必須親歷親為一段時間。等摸清了情況，找到了放心的幫手，才敢放權，才敢“運籌於帷幄之中，決勝於千裏之外。”

看到雲中鶴走進辦公室，張明不像往次那樣，起身相迎，而是繼續埋頭，簽署著文件。

雲中鶴心裏更加不安了。

他說：“張書記，您找我？”

張明這才擡起頭，說：“你先坐一會。等我把文件簽完再談。你可以先想想，最近有沒有幹什麽壞事？”說完，就低頭簽署文件去了。

雲中鶴不由得冒起了虛汗。

這是什麽意思？雲中鶴差點拔腳而逃。自己在幹什麽壞事？不就是在策劃謀殺張明嗎？

可是，按道理，張明不可能知道這些啊！

雲中鶴的大腦飛速運轉著，張明是在說真話還是說笑話。分析的結果是，張明是和他開玩笑。

想到這裏，他又鎮定下來。

一會兒之後，張明的文件簽署好了。張明說：“雲總經理，想出來沒有？”

雲中鶴陪笑道“張書記，你真會開玩笑！在您的領導下，我哪敢做什麽壞事？您是知道的，您一上任我就捐了幾千萬啊！”

張明又問：“真的沒幹什麽壞事嗎？”

雲中鶴硬著頭皮說：“真沒有！”

張明說：“有人舉報說，你現在經常在江北機械廠附近轉悠，不是想做壞事，是想幹什麽？”

原來如此！張明是在說他想購買江北機械廠地皮的事。

他笑道：“張市長真是火眼金睛啊！我們公司的確想購買江北機械廠。”

張明說：“你真是居心叵測啊！這可是一塊寶地！雲總，你的胃口可真不小。”

雲中鶴說：“我想把他建成一個現代化的商業城，提升我們這個城市的品質，促進我們這個城市的商業發展。希望市委市政府給予我們支持！“張明說：“我今天找你，就是為了和你談這件事。實話告訴你，江北機械廠這塊地，我準備采取拍賣的方法。如果你們公司有意，要做好參加招標的準備。不要到時候被別的公司奪走了。我對你們公司是看好的，希望你們能夠把握好這次機會。”

雲中鶴說：“謝謝張市長，我一定不辜負你的期望。”

張明看了看表，說：“我會采取合適的方式支持你的。今天我們就談到這裏吧！我還有一個會要開。”

雲中鶴告辭。來時的忐忑心情已經蕩然無存，現在他的心情很晴朗。

沒想到這個自己正要謀殺的高官，對自己並沒有敵意。不但沒有敵意，還準備幫自己贏得一塊旺地呢！

他一時間有點猶豫了。

此人究竟該不該殺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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